第二十三章 得救 第二十四章蛇王

第二十三章 得救

不怪我如此惊讶，要知道做活死人，有违天理，极为有损yīn德，轻易不会有人动用此法术，更重要的是，这本事可不是一般人会的，随便拎出来，都是行业大拿，妥妥的狠人。

刘斌才多大年纪，竟然有这么厉害的功力，这让我感觉非常不可思议的同时，心里一阵凉凉——凶多吉少呀！

只是我猜测很快被刘斌否定，他说：“你想多了，我在泰国才跟师傅学两年，那么高深的法术，我还没有学。”

“不过我就是有这个本事，也不会取他的魂魄，留下他的躯体碍我的眼，你要知道，我看见他就像有一万只蚂蚁咬我一样，浑身难受，恨不得把他剁成肉酱，冲进化粪池中，与粪蛆为伍，这才是他应得的报应。”

说到后面，刘斌变得咬牙切齿，面部充满狰狞，特别是在天sè刚刚黑下来，看起来格外yīn森恐怖，但还好，我并没有害怕，反而心里一喜——因为我看出来，面无表情时候的他，才是最可怕的。

现在他陷入情绪中，正是撬开他内心世界最好的时机，不过需要一些策略，于是我问道：“听得出来你很恨小帅，能告诉我他哪里得罪你了吗？”

“他没有得罪我，他得罪小欣了。”刘斌快速回道。

我说：“不对呀，小欣两口子是我的房东，小帅虽说我只见过一次，不太了解，但怎么说呢，看起来两口子感情还是挺好的，十分恩爱……”

“狗屁！那都是表象。”刘斌怒道：“你们都被他骗了，他人前一套，人后一套，在外面不知道勾搭了多少女人，把小欣耍得团团转，至今都蒙在鼓里。”

“这跟你有什么关系？”

我故意刺了他一句，他顿时语塞，过了半响，才缓缓说道：“我跟小欣是邻居，从小一起长大，我们一起上学放学、画画、堆积木、爬山、游江，她饿了我给买吃的，她遇到挫折我在旁边安慰鼓励，我们畅想着长大以后一起去巴黎学艺术设计，想想那段时光，是多么美好呀！”

“可这一切，都被在高二时转校过来的小帅打破，他死皮赖脸地纠缠小欣，甜言蜜语，大献殷勤，把心思单纯的小欣迷得五迷三道。”

“就因为小帅，我的初恋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，我气愤、难受，但这些我都能忍受，只要小欣开心就好。”

“如果小欣一直幸福快乐下去，我只会躲在角落默默地祝福她，可是小帅就是个人渣，骗子，拥有天使般的小欣都不知道珍惜，还要在外面偷偷跟别的女人勾搭，我忍不下去，决定要杀了他，为小欣出气。”

我脸sè怪异地看着他说：“这没意思了啊，你都把我埋了半截，对一个快要死的人，就没有必要撒谎了吧。”

“你什么意思？”刘斌皱着眉头问道。

我说你暴揍我的功夫应该是泰拳吧？还有学的巫术，可不是一两年能够有成效的，你一个要去巴黎学艺术设计的学生，突然跑去泰国留学，学这些暴力邪恶的东西，说明在小欣决定跟小帅走到一起的那一刻，你就动了杀心，这里就我们两个清醒的人，就没必要把自己说得那么伟岸，弄得跟替天行道似的。

刘斌被我揭穿，没有恼羞成怒，反而感叹道：“我朋友不多，没几个能说上话的，想不到能跟你聊这么久，如果不是你破坏了我的计划，一定要留你在这里，说不定在别的地方见面，我们还能成为朋友，可惜了。”

废话，我是学心理学的，如何找到对话的切入口，这可是我的专业，不忽悠你多说一会话，拖延下时间，我哪里有活命的希望？

“没办法，这就是命，冥冥中自有注定。”我似乎认命一般叹了一口气，说：“说实在的，我挺佩服你的，一个大活人，被你弄到这里来，警察调查了这么久，竟然一点线索都没有，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？”

“你倒是看得开。”刘斌把烟头掐灭，看了下时间，说：“行吧，反正时间也耽误了，我就满足你这个好奇心。”

“你说得对，从高中时，我就有了杀他的想法，只是那时的我太过弱小，手无缚鸡之力，花钱请人杀他，我又不甘心，于是我去了泰国。”

“泰国这国家好呀，只要有钱，想要做什么事情都可以随心所欲，大学四年，我只去过学校两次，一次开学典礼，一次毕业典礼，拿了毕业证，算是给父母一个交代，其它时间，我都是在泰拳馆渡过。”

“要说心中有刻骨铭心的仇恨，学什么东西都快，四年的泰拳学习，我打残了两个对手，当场打死一个，成为地下黑拳的一匹黑马，这样的成绩，就是我泰拳师傅都惊讶，想留我下来发展。”

“可我学功夫的初衷并不是打黑拳赚钱，我又不缺钱，也不图名气，我一心只想杀了小帅，只是还没有等我回国，就传来他们要结婚的坏消息。”

“我参加了他们的婚礼，计划在他们洞房花烛夜之前，杀了小帅，只是……最后我没有下手，不是没有机会，而是知道小欣怀孕了，怀孕的女人不能受刺激，对她身体不好，我决定让小帅多活两年。”

我有些意外地看了刘斌一眼，并不是不相信他说的话，而是他暂时放下仇恨的理由，让我对他有所改观——他不是冰凉的杀人狂魔，同时也知道，他对小欣的爱，绝对也是刻骨铭心的。

“别这么看着我，更别想攀小欣的关系让我放了你俩，虽然我们之间无冤无仇，但就像你说的那样，这就是命，不杀了你们，我就得死，有怨气，到了那边尽管来找我。”

刘斌耸了耸肩，继续说道：“让小帅多活两年是万不得已，但不是一点代价都没有，毕竟单纯杀了他，剁碎扔进粪坑里，弥补不了我还要等两年的煎熬，所以我再次回到泰国。”

“泰国有一种法术，能够禁锢死者的灵魂，经过七七四十九天诅咒，能够使其灵魂灰飞烟灭，进入不了六道轮回，没有来世，我觉得这能够弥补我心里的煎熬。”

“我花了大价钱学到这个法术，再次回到山城，让周哥约小帅出来吃饭，趁他单独上厕所的时候，我拿出他出轨的证据，让他三天后来江边解决这个事情。”

“没人知道我约他，我跟他之间没有电话联系，我约的那个地方也没有天网监控，就是警察来查，也不会联想到我的头上……”

说到这里，刘斌的话音戛然而止，他转身往后看了看，愣了一下，才回过头来，脸sè怪异地看着我问道：“你没手机怎么报警的？”

躺在坑里面的我，听到汽车的轰鸣声，还有黑夜里不断闪烁的灯光，我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。

不过在还没有脱身之前，我不敢激怒他，老实回道：“我只找到疑似藏身小帅尸体的水缸，我不会私自打开，要确认得找警察来，所以在你过来之前，我就把这里的位置和图片发给了小欣。”

汽车的轰鸣声逐渐接近，刘斌苦笑一下，说：“这是我的疏忽，着了你的道，竟然跟你聊了这么久。”

“保命的办法而已，希望你能理解。”我态度无比真诚地说道。

刘斌点了点头，说：“帮我给小欣带句话，就说忘了小帅，那个人渣不值得她伤心。”

说完他就一个纵身消失在我的视线中，紧接着听到凌乱的脚步声，还有警察喊他站住的声音，我彻底放心下来，对一旁的刘二说道：“行了，我们安全了，你就别装了。”

刘二吐了一口嘴巴上的泥巴，睁开眼睛，恶狠狠地骂道：“该死的龟儿子，下手真狠，活该落到警察手上。”

我怔怔地看着漆黑的夜空，说：“这话说得太早了，他那身手可不一般，我两个可是尝够了苦头，还有，他看到警察过来，一点儿都不惊慌，还有心情让我带话，这说明什么？”

“他能逃出去？”刘二瞪着眼睛，脸sè满是不可思议。

“鬼知道呢……”

第二十四章 蛇王
　　
一束刺眼的灯光照射在我的脸上，顿时令我睁不开眼睛，我赶紧说道：“我是陆勋，是我让小欣报警找你们过来的。”

“你是陆勋？那跑的人是谁？”一个声音浑厚的男警察问道。

“刘斌，杀小帅的凶手……呃，人呢？先把我们拉出来呀。”

我郁闷得要死，来人听说跑的人是凶手，也不确认真伪，就不再管我们，不停打电话叫增援搜山，听他说话的口气，应该是刑警队长之类的角sè，忙活了差不多半个小时，不断听到有警车过来，才有人得空把我和刘二拉出来。

七八辆警车大灯打开，把这个小山坳照得跟白昼一般，两个法医模样的人拿着专业仪器在取证，不过他们并没有靠近那个被刘斌砸烂的水缸，我有些奇怪，放眼望去，吓了一跳。

难怪两个法医神情紧绷，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，原来不是担心取证有所遗漏，而是那被砸得七零八碎的水缸，里面不但有小帅的尸体，还有一堆蛇缠绕着他。

其中有一条手臂粗的眼睛王蛇，盘立在小帅头上，不断吐着信子，警惕地看着四周，做攻击状，似乎警告着人们，那是它们的猎物。

我从小在十万大山中长大，银环蛇、饭铲头、烙铁头、竹叶青这些剧毒蛇我是司空见惯，并不感到害怕。

高中时候甚至跟同学在山上挖过蛇窝，层层叠加在一起，相互缠绕，一般人见到会吓得尿裤子，而我，顶多只是头皮发麻而已。

让我吓一跳的是小帅的模样，脑袋看起来很正常，脸部甚至连尸斑都没有，像是睡着一般，但是脖子以下就恐怖了，全是森森白骨，毒蛇在他肋骨之间穿梭，看起来异常恐怖诡异。

“特么的，没想到在这里见到这种邪术，这也太狠了吧？”一旁的刘二瞪大眼睛骂道。

“你还懂这些？”我问道。

刘二一脸嫌弃地摇了摇头，说：“这些歪门邪道我怎么可能懂？不过之前跟师傅学习的时候，听他说过一些南洋的邪术。”

“邪术之所以邪，在于它破坏了天道。有违人伦……”

“行了，别磨磨唧唧的，就说这怎么回事吧。”我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，想着你为了赚钱，走的都是歪门邪路，哪有资格说别人。

刘二干笑两声，也不在意,说：“我曾经听师傅说过，南洋有种邪术，在人昏迷的时候，放进一个瓮中，再放入一百条毒蛇和若干毒虫，最后加盖密封，上面画上特有的符咒。”

“众所周知，毒蛇的毒液能杀人，但是他吃不了人，毕竟它嘴巴没有那么大——毒蛇是靠吞食猎物，通过身体里面的酸性液体来分解食物的。”

我反应过来，头皮有些发麻，惊讶道：“你的意思，小帅身上的肉，其实全都是被那些毒虫给吃了？”

“我去，这才一周多时间，就只剩下白骨，那得放多少毒虫？”

“还有，这些毒虫到哪里去了，怎么一只都没有看见？”

刘二说：“这个密闭的空间，就是个食物链，毒虫有多少我不知道，但必须在七天时间里把人的肉体和内脏吃完，这是有讲究的，具体因为什么我不知道，猜想可能是与头七相关。”

“接下来毒虫就成为毒蛇的食物，等毒虫被吃光，毒蛇之间会互相残杀吞食，直到留下最后一只蛇王，它才是这食物链的顶端。”

难怪水缸里面的毒蛇看起来不够一百条，原来是互相吞食了，我指着盘立在小帅头上的那条眼镜王蛇，说这只应该是蛇王吧，难怪那么凶狠。

刘二摇了摇头，说：“没到最后谁知道哪条是蛇王，不过这不是重点，重点是经过七七四九天之后，生存下来的蛇王，相当于是吃了一个人，若干只毒虫，还有九十九条毒蛇。”

“这样的蛇王不但凶狠，毒性更强，有了符咒的加持，还开启了灵智，能接受人的指挥，指哪打哪，是巫师保命的底牌。”

我眯了下眼睛，不解地说道：“你也看到了，刘斌一个人打我三个绰绰有余，而且他杀小帅单纯只是为了泄愤，炼出这么一条蛇王，对他用处不大，事实也证明，他明天就回泰国，一时半会也不回来，这蛇王他肯定不要了。”

“另外，小帅是在昏迷的时候被放进水缸中的，听小欣说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亡，只托梦过来说自己被困在一个狭小的地方，说明他死前并没有受过煎熬，不知不觉中就离世了。”

“这要是平常的杀人倒是说得通，但是以刘斌对小帅的恨意，能让他如此舒舒服服的死去，有点说不通呀？”

刘二摆了摆手，说：“你只知道其一，不知道其二，别看小帅的灵魂现在还不知道，那是因为时间还不到，时间一到，他将陷入深深的恐惧之中不可自拔，有符咒镇着他的魂魄，想躲想跑都做不到，直到七七四九天他的魂魄消失之前，都得生生受着这种煎熬，这才是最折磨他的。”

“别人都是为了那条蛇王才用这邪术，而他单纯只是为了泄愤，竟然花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，所以我说他这个人够狠毒。”

原来如此，完全可以说刘斌煞费苦心，精心策划和实施了这桩报复杀人案，如果不是小帅托梦给小欣，他的计划差不多就成功了。

正因为这个疏漏，导致我的到来，戳破了他精心设计的计划，这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，还是什么，我不得而知。

我长吐了一口浊气，人性的yīn暗我早有领教，但当一个活生生的残忍事情摆在我的面前时，心里仍然不免有些唏嘘。

富二代又怎么样，人生巅峰又如何，到头来不过是一堆白骨，小帅的富贵人生，以及年轻的生命到此结束。

而结束他生命的刘斌，今后的人生也将彻底改变——不管是被警方缉拿归案，还是过着逃亡的生活，都不可能回到从前安逸的日子。

增援的队伍不断扩大，除了警察，我还看到了特警，他们到了山坳，接到临时指挥部分配的任务，就直接上山搜捕，表情严肃，行sè匆匆，山上灯光闪烁，热闹非凡，目测不少于一百人的队伍。

我和刘二这对受害人，反而成了闲人，但也不让我们走——一个年轻的辅警看着我们不让乱动，说等下有人来询问案情。

结果这一等，又等了一个多小时，已经到了晚上九点钟，终于来了两个年轻警察，一男一女，穿着便衣对我们进行询问。

同样作为受害人，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对我们进行救助，我能理解，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之下，捉拿杀人嫌犯最为重要，顾不上我们很正常，毕竟我们没有生命危险。

但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，没有一个人过来关心我们的伤情，就这样把我们晾在一边，还派人看着我们，说实话，我心里是很不舒服的。

等到他们过来询问，口气像是对嫌疑犯一般审问，我已经有些不耐烦了，心情也不太好，强忍着不发火已经是我的极限，配合是不可能的，嘴巴懒得张开，问题基本都是刘二在回答。

刘二跟我不同，别看他在算命的时候，即便是遇到官员，也都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，但遇到警察，瞬间就破功——这跟他之前跑江湖有关，没有暂住证，经常被警察被当成盲流子抓起来送到矿山劳动，赚到钱之后，再集中遣返老家。

这些经历给他心里留下了yīn影，即使现在混得人模人样，见到警察仍然卑躬屈膝，直不起腰杆。

当然，我说这些没有看不起刘二的意思，要不然我也不会跟他成为朋友，任何人的性格和行为模式，都跟其成长经历有很大的关系，他的前半生，的确过得挺不幸的。

因为是野外，询问并没有一边问一边做记录这么正式，用执法仪直接录下来就好，所以即便他们问得很详细，不到十分钟就结束，留了一个电话让我们这两天去刑警队补笔录。

可能是看我不愿意配合的态度不爽，那年轻男警察临走前瞟了我一眼，转头对刘二说道：“别因为担心嫌疑人打击报复你们，就把他说得跟武林高手一样，那是他对上你们两个，我们这么多人过来，今天肯定能抓住他，你就放心啦。”

“哈，那是，有你们出马，抓他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。”刘二赶紧点头哈腰地奉承道。

这句聊刮我的话，哪有听不出来的道理，无非就是说我们太菜了呗，我的火气顿时就上来，直接怼道：“吹牛谁不会。”

没想到我胆子这么大，那人楞了一下，随即一步走到我的跟前，眯着眼睛说道：“哟呵，你小子还挺横的呀……”